机器人托尼×唐 柒
*我会尽量更新的。。。
（十九）
现在我们的故事转回托尼，噢，我是指智能机器人的那个托尼。在唐出去的这一天里，他什么也没干，除了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梳理这么多天以来的记忆。从这些记忆中，对于一些事情，比如他对doctor的感情，开始逐渐明朗了。
关于这感情的成因，托尼还不甚了解，但至少他能确定的是，这就是所谓最新型智能机器人的缺陷――至少在人类卖家看来，确实如此。不管怎么样，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以及最重要的是不给doctor带来困扰，托尼决定还是克制下这种感情的随意流露为好。
所以当唐傍晚回到家时，除了帮他换下西装外套时，那句顺口的“你回来了，doctor”，他们再没有其他的交流。在攥着信走进书房前，唐回头望了一眼托尼，嘴唇微动，但仍然没吐出一个字来。随后他默默进了书房。
托尼看得出来唐也在有意回避他们间的正面交流，昨天的意外显而易见地成为了一个尴尬的符号。他分明闻到了自家主人外套上的浓烈酒香和肯定不会是属于doctor的烟草的气息，这意味着他们两个可能一整天都待在一块，关于这个，托尼没问一个字。关于由这件事所引发在托尼心中的一种名为“不爽”的情绪，托尼也没说一个字。
他只是默默地坐会沙发，当唐从书房中走出来，到沙发旁边拿起座机听筒准备拨打电话时，托尼也有意撇开了视线，看向客厅的另一处。
唐注意到了自家智能机器人的异样，但联想起上次那个吻来，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在他的座机上慢慢敲下按键。
多亏了智能机器人优秀的听力，托尼根本无需用眼睛看就能知道唐正在做什么，虽然想装作不过多关心的样子，但他仍下意识地去倾听唐的动静。
通过那敲击声，托尼判断那是一串他先前从未听过的号码，但每次唐都不把位数输完。他听到唐在键面上摩搓的声音，好像在犹豫，他按下删除键……最后托尼听出唐拨打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打通了，“你好，这里是唐·雪利。你什么时候回来，阿密特？”
圣诞节后的第二天。唐和托尼都得到了这个肯定的答案。从现在到那一天就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托尼盘算着，那么我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再陪着doctor了。
“好，我知道了。在那边要保重好身体。”
唐把电话挂断了。他从沙发后面离开，托尼从他的脚步声判断他是预备要去书房的。但不知为何，唐停留在书房门前踌躇了一会儿，而后又折返回来，他来到茶几前，隔着托尼一段距离在沙发上坐下。
场面一度又陷入了和昨天一样的尴尬中，托尼调转视线，从屋内盯向窗外。他感到柔软的沙发在他不远处的微微下陷，而这下陷似乎在慢慢挪动，离他愈来愈近了。
唐先开口说了话：“那个……托尼。”
“是……”托尼的回复像一缕细丝，从他的嘴唇里艰难地吐了出来。
“嗯……从昨天回来就没有说，昨天可能出了些，意外，但总体而言，谢谢你……”
托尼的程序处理器又开始发热了，可能是出于这个原因，他被唐的视线盯着的部位有些发辣。
“嗯，没什么事。”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颤，“我的职责，对，智能机器人的职责。”
那沙发的下陷又动了动，托尼能感知到那是唐撑着一只手在向离开沙发的方向调整坐姿。但唐停下来又思考了一会儿，他重新转过身来，脸对着托尼的方向，“你昨天那个，嗯，从哪儿学的。”
“电影上，一些法国电影上，常有那样的情节……”
“好吧……”
唐又向前挪了挪，调整他们间的距离，托尼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主人逐渐逼近的体温，从他掠过自己脸部的呼吸中，托尼闻出酒的余息。
“在圣诞节之前，你都不会离开我的吧。”唐的声音轻柔，但含着一种坚定，像是在说着一个不容许有第二个答案的祈求，他添上一句，“托尼，转过头来，眼睛看我。”
“是的，当然！呃……”
托尼急忙转过头，立马闯入他视线的是唐半眯着的眼睛，他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人挨得有多么近。几乎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托尼想，只要他稍稍向前一步，就又会重蹈上次的覆辙。
他几乎是直接僵在了原地，看着唐试探性地又向前一点距离，他们的鼻子几乎快靠在了一起。
“doc，doctor，您想干嘛……”
“不要说话。也别动。”唐的声音不容置疑，说话间，托尼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威士忌的酒香。doctor喝醉了，绝对是，托尼想。
“那么，托尼，”唐继续开口，“你不觉得这房子太暗了吗，开一下那盏台灯吧。”
听doctor这么说，托尼才意识过来从夜晚降临以来，这房子还没开过灯。但他现在要怎么在保持不动的情况下开灯呢，这可真是个难题。托尼的左手慢慢地往沙发尽头摸索去，而他的身体微微向左倾倒，但他的脸保持着向着唐的方向，视线也始终不敢离开唐。
一步，两步，啊，摸到了。“啪嗒”一声，灯被打开了，托尼立即将倾倒了的身子弹回来，在灯光下，唐的瞳仁像杏仁核反射着光泽。他抿着嘴，露出一个笑：“做得好，托尼。”
doctor就是在有意地使坏，托尼完全可以肯定这点。现在他要开始重新审视自家主人了，先前他觉得唐像那只家猫，而此刻托尼就不这么觉得了。
从他身上得到了一种确定的安全感后，托尼想，doctor又回到了自己刚见到他时的那种样子：掌控着范围内一定的局面、很骄傲但不失礼节、和顺但绝不屈从，在细微的地方上还有些坏心眼。
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保持着沉默的对视。在台灯灯光的照耀下，托尼甚至能看清唐脸上细微的绒毛。处于现在这样的距离，但凡他要是个人，托尼禁不住地想，肯定招架不住这样的考验。
许久，托尼听见唐轻轻地叹气：“果然是智能机器人啊……叫你不动，真的就不动。”
“什……”
“……托尼，再做一次你昨天做过的。”
当托尼捧住他的脸，顺势将唐压 倒在沙发上亲/吻时，他感到唐的身子明显地顿了顿，在他又像上一次那样，试图用舌 头去勾/取面前人舌 齿间余留的威士忌香气时，后者的手则无所适从地紧抓住他的衣袖。
托尼能感觉出来自家主人的努力配合，但他也听出唐紊乱的呼吸。他试图佯装自己是游刃有余的样子，托尼猜想，但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不过是他的第二次接/吻。
“哈啊……”
当他们分离开来，唐几乎快将托尼的衣袖抓成了两个结，他头顶住托尼的胸脯，尽力地呼吸失而复得的空气，唐依旧试图控制局面：
“我不是，哈……不会，我只是，没准备好……”
但他怎能想到自家智能机器人脑袋里买得是什么药呢，托尼不自觉地将手往唐的衣领处勾去，然后，往下抚去。这是人才能做得出的动作，后来托尼回忆此行为时这样想，他不记得当时是什么驱动着他，让他想往唐不太能掌控的方向奔驰而去，就像第一个意外一样。
“托尼！还是不行，算、算了……”唐及时抓住他那只颇有主见的手，托尼触到前者修长手指上的汗，“你都看了些什么电影啊……”
（二十）
“此后的很多天都相安无事。”
这是一句电影台词，是托尼近来的口头禅。当唐下意识地在托尼定点打开电视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时，他听出其中具有暗示性的戏谑意味，并意识到自己已经养成了与自家智能机器人并肩而坐面向着电视屏幕的习惯。
“doc，您错过了！比赛直播！昨天拉玛进了一粒好球！”他手舞足蹈地说着，又像是在品味昨天通宵追完的足球比赛盛况一般咂了下嘴，“现在我们只好看重播了。”
唐注意到托尼称呼上的变化。从“doctor”到“doc”，更加简短，也很正常。从两个音节的称呼到一个音节的称呼，更符合人际交往的常态，但在他们之间，唐闭上眼睛想，倒更像一个约定俗成的亲昵的称谓。
“doc？您睡着了吗？”
“没有，”唐睁开眼睛，看见那智能机器人宽阔的大手在他眼前挥舞――这是一个擅自、但亲切的玩笑性的举动，“我只是想让双眼休息会儿。”
他默许了这一切的转变。即使唐暂时还不承认，但事实上是他们的关系在向着更有温度的方向推进。从哪天开始的，他追溯到最晚发生的事：那天晚上自己主动提出的，第二个吻。
唐把那件事的起因归结于在酒吧里喝多了酒而一时头脑发热。现在他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上滚动着参加比赛的人员名单，仍在想着许多天前的事。
他记得当时自己没能把给哥哥的回电拨出去而一时心情低落，所以他坐到了沙发上逼近了托尼然后“挑/逗”了他？关于这件事，唐都没法用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或许是自己只是在那个低落的时刻，贪恋起了托尼给他的那种确定的安全感。唐想。
那天晚上，他推开托尼时，脑子里充斥着之前看过的那档综艺节目的声音。这不过是新科技的一个幻象罢了，唐想着，但是，托尼在自己身上游动的那只手，让他感到了一种真切地想要更进一步的渴求。如果当时没有抓住那只手的话会怎样？唐总是反复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啊啊啊啊啊啊！”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欢呼，唐用余光瞥见那只记忆中的手――不，是现实中的手，伸了过来，然后搭在他的肩膀上，唐随后感到一阵猛烈的摇晃。
“好球，真是好球！你看到了吗，新晋球王拉玛的绝妙进球！”
“啊？啊，呃，我知道了……”
当唐回过神来时，他的视线正落入此时盯着他的人的瞳仁中，肩膀上的手没有放下，仍向下传递着一种热度。很亮的眸子，他想，像人一样。
托尼又砸了下嘴，他那搭在肩上的手放松开来，向上轻拍了唐的左脸，“您又走神了，doc。”他将“又”字加了重音。
“很抱歉……”
托尼没等唐把话说完，他收回手坐回原来的座位，但没收回视线，他盯着唐，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会再让您走神了。”
这听起来像是句宣言。托尼别过脸，又添上一句：“嗯，从今天开始。”
“我们看橄榄球比赛吧，”，他有些刻意地摆弄着遥控器，“听说那个收视率很高。”
托尼确实说到做到。
他拉着一头雾水的唐，凭着异乎寻常的坚决讲解完了整场比赛，之后的每一场都是如此。唐感叹着托尼惊人的信息分析与处理的能力，同时也对智能机器人是否能意会球类远动的趣味持疑――反正他是不怎么能体会到的。
唐更怀念还看综艺节目的托尼，至少那时的他更安静，他听着托尼在耳边的絮絮叨叨时总这样想。
“所以你怎么看？”
在一次看电影的间隙――很老的片子，很无聊的情节，唐对托尼在电视上看电影的品味表示担忧――唐忍不住向托尼坦白了那一天自己与老友谈心的具体对话细节，然后他抛出这个本意上并不是为了为难的问题。
“嗯……”托尼微侧了头，唐倒是蛮好奇那机械脑袋是怎样进行思考的，过了几秒他说，“我倒觉得我们是不同的种族呢。”
又过了几秒，他磕磕绊绊地说：
“但那、不是，嗯……人们之间，不能交往的理由。您想，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哪有人与机器间的大，但，我们现在、关系、还行吧……”
无聊的老电影已经放到了最后，片尾响起古早的乐曲，唐看着滚动的屏幕，突然笑了出来：“原来你也会想这些，和人一样。”
他要是人就好了，电影片尾曲结束时，唐这样想。
（二十一）
电视节目简直是自烟和酒后 打开困于牛角尖的局面的第三大利器。唐自己也没想到，很多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在看电视的途中。
他打通哥哥的电话那回，起因是托尼随口的一句：“所以，你打过去了吗？你哥哥的电话，doc？”
托尼口中的“新晋球王”拉玛还在青葱的草地上带球过人时，熟悉的听筒已经凑到了唐的嘴边，托尼甚至很贴心地为他输好了号码，“您上次按了键却没有拨过去，我猜想这肯定是您哥哥的电话号码。”
“托尼！他、他可能在工作。”
“上午他可能在工作，那么下午他可能去打高尔夫或者别的什么，晚上他就要睡觉啦！doc，您要抓住机会。”
还没等唐来得及推脱，“滴”的一声，电话被接通了。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伴着刚起床时的沙哑声线，“这里是爱德华·雪利。请问您是？”
“嗯……我……”那句到嘴边却堵在心头的称呼却没有能够说出口，从唐的视角看去，世界的真实只剩下耳边的听筒和眼前偌大的电视屏幕，一个身材高大的远动员――叫拉玛――冲过了他的防线，足球划过半个青草地稳稳落入网中，“……我想那个叫拉玛的，确实踢了一粒好球。”
这是兄弟间久违的第一句话，内容寻常得就像他们小时候聊起的家常。唐听见托尼的笑声：“我早说过了，他一直在踢好球。”随后他终于听见听筒那头传来的懒洋洋的腔调：
“拉玛踢的运气球太多了，要我说，内塔维尔发挥地更加稳定，不过拉玛比他要好的地方在于他开车看路。内塔维尔这人老吃罚单，这可不好，对吧，唐？”
一切都这样地在日子的流水中解决了，很久之后唐回望这些事情，都惊异于破解一个看似僵化的局面的容易。
这大概是他的魔力吧。唐在卡内基音乐厅练习时的间隙想道，他有一种简单而纯粹的力量。
一晃入了深秋，黑人音乐家忙碌的节奏像天气那般降下来，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唐比以往要频繁地去拜会自己的老朋友，在音乐之外，他们意外地聊起了更多的话题。
奥列格说起自己的新房和新婚妻子时还不忘打趣一旁的乔治，后者挠了挠头憨笑着表示自己正准备提上日程，最后的话头终于落到唐的身上。
“你呢？”奥列格看着他，笑意盈盈，“你也快四十岁了吧，还没有打算找一个一起过日子的人吗？”
“我有在考虑。”唐捏住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当他回去，托尼为他换下亲自披上的山羊绒黑外套的时候，唐瞧着他将衣服挂上衣架，感受到他们间刻意保持的安全距离――这指的是心灵上的。
“欢迎回来，doc。”
“托尼。机器人如果被回收了会怎么样？”
眼前的智能机器人略微停顿，一丝犹豫划过他的眼眸，随后他说：“被销毁？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为了节约成本，他们可能只会消除我的记忆数据。”
“意思是你还会活着？”
“doc，记忆消失了还算活着吗？那不是我了，智能机器人是随着记忆成长的。”
唐没有什么话可以再说的了。他走进书房，在门前托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doc，这个月是几月？”
他显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十月。”唐头也没回地就回答了他。
“噢……圣诞节在几月？”
托尼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十二月。”这回唐回了头。
他看见面前的棕发男人乌黑的瞳仁在太阳照耀下发亮，托尼笑起来，“恭喜你，还有两个月，你的老管家就要回来了。”
唐感到近乎于空虚的悲伤。
当天晚上，唐已关了他的小台灯躺在床上时，他怎么也睡不着。大摆钟敲过十二点也准备歇息，唐听见门外轻微的脚步声。
“咚、咚、咚。”
意料之中，托尼敲了门。
“啊。您还没睡啊。”看见不一会儿就把门打开了的唐，托尼慌了几秒，憋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唐的声音尽可能地轻柔，“有事找我？”
“呃……”托尼低下了头，“其实吧，我先前，看电视时，看见有个电视抽奖，我去试了试……抽中了。额，是环美国两月游，双人票……”
“真的？”
托尼抬起头来，对上唐的视线，他的直视盯着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发毛。
“好吧，事实上，不是电视抽奖，是我买的票……”
“事实上，也没有买票……”
“事实上……就是我想带着您出去两个月啦！doc，我想记住您，我上网搜过了……很抱歉擅自用了您的电脑，消除记忆后有一定机率可能会残存着一些记忆片段，所以……算了，忘掉吧，”托尼挠着头向后退去，“当我什么也没说，这提议也太他妈奇怪了。”
“我又没说不行。”唐抿着嘴，注视着地面上漏进来的月光，“唱片公司最近没有任务。其、其实，出去下也好。”
“doc！真的吗？就我们两个人欸！”托尼几乎快要跳起，他的音量突然提高后又降下来，“我是说，这活不适合已婚男人，他们要注重家庭对吧，那个和我同名的也不行，奥列格先生也不行……啊，那个乔治，不管他了……”
唐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答案：“对，就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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